多萝西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每个月一次,克里斯汀全家会穿上得体的礼服,一同前去教会参加弥撒。皮埃尔神父总是站在主持台上沉默不语,实际的主持工作都是修女完成的。因为不苟言笑颇有苦修者的气质,神父很受信徒们欢迎,但在孩子间就没什么人气。
神父尤其不喜欢卡菈莉娅,小时候多萝西觉得那是因为卡菈莉娅总会在弥撒的时候走神,还时不时会做一些恶作剧。
利用约旦修女院的情报网,多萝西不难找到神父的档案。在克里斯汀家毁灭的那一夜,神父也在灾害范围内,天灾降临时神父还在工作,因此第一时间采取了应急措施。他用圣水淋湿自己,躲进教会后院的枯井里,因此保住了性命。
之后神父在医疗骑士团威明治第三支部住院治疗三年。这期间他一度被判定为因为心理创伤无法继续任职,然而最后依靠着信仰的虔诚成功战胜了心魔。教廷将这件事作为神父重回神明怀抱的证明,赦免了他过去的罪,重新调职回到约旦。
过去神父提出了人造概念的理论,认为文明在演化中会自然产生新的概念,人类通过天赋与后天的学习,即使不借助神血也能像挥手一样自然地运用。最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初代高登哈文之王塔克文一世创造出的“权力”的概念,王以权力统治万民。
这一学说也可以从源头上解释为什么贵族高高在上却不敢对平民胡作非为,因为他们无法控制人造概念的产生。不依赖于神血的人造概念任何人都有机会使用,而且一但产生就会伴随着人类文明成长。
然而这一学说会动摇统治的根基,因此遭到了希普斯星间神学院教授的一致反对。提出学说的神父本人也遭遇流放。
直到多萝西实际看到人造概念的论文和作者的名字才意识到,特蕾莎修女的旧识就是自己熟悉的皮埃尔神父。而特蕾莎修女曾经是圣女教的司祭。顺着这个线索调查,多萝西才确信,早在自己的童年时期神父就已经是圣女教徒了。
多萝西想起来小的时候自己和神父说过,自己耳边偶尔会出现的奇怪的声音给出自己奇怪的建议。当时神父说,这是因为多萝西有着强烈的,被压抑的欲望。强欲并非羞耻的事情,然而如果不能控制欲望则和文明背道而驰,因此多萝西要做的是学会判断,不要过度压抑也不要过度纵欲。
多萝西说,我的愿望只有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抱有这样的欲望是错误的吗,神父先生。
神父只是摇摇头,温柔地抚摸多萝西的脑袋。
当听见动静的时候,弦刃已经出手,狭窄的地下室是最适合弦刃发挥的场所。由网织成的棺材封锁住神父,哪怕他只是抬一下手都会牵动利刃割开他的喉咙。神父很显然也熟悉这种武器,没有轻举妄动。
“我一直在找你,多萝西。”
“许久不见,皮埃尔神父,或者该叫您司祭?”
“随意就好。你还没有杀过人吧,多萝西。你是个容易犹豫的孩子,约旦修女院并不是适合你的地方。”
“至少修女院能保护我们不被伤害,也教会我保护自己的方法。”多萝西看了眼腰间,罐子里的猪血已经变成了腐败的汤,“您见到我并不意外,我可以认为这些年您也在关注我们吗?”
“我一直在住院,是雷克顿公爵一直在与我联系。你们在约旦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那您是怎么找到约旦来的?不会只是意外吧。
“圣女教里有一位叫桃乐丝的协助者。她是我们的消息来源。我必须要和你见一面,多萝西。所以必须要让你到这个绝对秘密的地方来。”
“您要和我说什么?”
“在卡菈莉娅身上发现人造概念的痕迹,是在她四岁的时候。虽然我是人造概念学说的创始人,但发现卡菈莉娅的人是格蕾塔修格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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